1、84 伯 罗 奔 尼 撒 战 争 史 与现 实 主 义 理 论陈 玉 聃修 昔 底 德 的 伯 罗 奔 尼 撒 战 争 史 在 国 际 关 系 学 界 具 有 重 要 影 响 。 马丁 怀 特 (Martin W ight)认 为 :“ 尽 管 公 认 的 经 典 性 政 治 研 究 是 政 治 哲 学 家 的 著作 ,但 是 在 国 际 关 系 研 究 中 唯 一 得 到 认 可 的 经 典 之 作 却 是 修 昔 底 德 的 一 部 历 史著 作 。 ” 赫 德 利 布 尔 (Hedley Bull)也 指 出 :“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至 少 与 修 昔 底 德的 伯 罗 奔 尼 撒
2、 战 争 史 中 所 记 录 的 理 论 争 论 一 样 古 老 。 ” 保 罗 维 奥 蒂 ( PaulR. V iotti)和 马 克 考 皮 (Mark V. Kaupp i)甚 至 将 修 昔 底 德 称 为 “ 国 际 关 系 学下 文 简 称 为 历 史 。 文 中 所 涉 及 的 历 史 译 文 ,除 特 别 说 明 之 外 ,均 引 自 修 昔 底 德 : 伯 罗 奔尼 撒 战 争 史 (徐 松 岩 、 黄 贤 全 译 ) ,南 宁 ,广 西 师 范 大 学 出 版 社 2004年 版 。马 丁 怀 特 : 为 什 么 没 有 国 际 理 论 ,载 于 詹 姆 斯 德 代 元
3、主 编 :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批 判 (秦治 来 译 ) ,杭 州 ,浙 江 人 民 出 版 社 2003年 版 ,第 35页 。汉 迪 布 尔 : 1919 1969年 的 国 际 政 治 理 论 ,载 于 詹 姆 斯 德 代 元 主 编 : 国 际 关 系 理 论批 判 ,第 217页 。 国 际 政 治 科 学 2007年 第 1期 (总 第 9期 ) ,第 84 114页 。Science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85 科 之 父 ” 。 然 而 ,当 代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流 派 众 多 、 思 想 繁 杂 ,其 中 哪 些 理 论 观 点受 到
4、 了 这 部 著 作 的 影 响 ? 又 在 多 大 程 度 上 受 它 的 影 响 ? 换 言 之 ,我 们 究 竟 应 该如 何 评 价 这 部 著 作 对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发 展 演 进 的 影 响 呢 ?或 许 正 如 争 论 中 的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一 书 所 言 :“ 任 何 一 个 国 际 关 系 研 究 者都 能 从 修 昔 底 德 的 历 史 巨 著 伯 罗 奔 尼 撒 战 争 史 中 获 得 启 发 。 ” 在 政 治 学 和国 际 关 系 学 界 ,学 者 们 从 各 种 角 度 对 这 部 著 作 进 行 了 解 读 ,彼 此 之 间 也 进 行 着激
5、烈 的 争 论 。 例 如 ,从 20世 纪 70年 代 中 期 以 来 , 美 国 政 治 学 评 论 (Am ericanPolitica l Science R eview )围 绕 这 一 主 题 所 刊 登 的 论 文 已 不 下 十 篇 ; 和 平 研 究 学刊 (Jou rna l of Peace R esearch)和 国 际 研 究 评 论 (R eview of Internationa l S tud2ies)等 重 要 期 刊 都 曾 以 专 题 或 论 战 的 形 式 集 中 发 表 过 相 关 文 章 。在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界 对 历 史 的 各 种 解
6、读 中 ,最 传 统 也 最 有 影 响 的 说 法 是 ,该 书 是 第 一 部 现 实 主 义 著 作 ,修 昔 底 德 本 人 也 “ 常 被 认 为 是 现 实 主 义 传 统 的 开端 之 人 ” 。 中 国 学 者 也 大 多 持 这 种 看 法 。 更 为 重 要 的 是 ,修 昔 底 德 与 现 实 主义 之 间 的 联 系 不 仅 为 很 多 现 实 主 义 者 所 认 同 ,也 得 到 了 许 多 其 他 学 派 理 论 家 的承 认 。鉴 于 修 昔 底 德 及 其 历 史 一 书 在 国 际 关 系 学 科 中 的 重 要 地 位 与 影 响 ,本文 试 图 对 历 史
7、 与 现 实 主 义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之 间 的 关 系 进 行 梳 理 和 评 析 ,可 以理 解 为 一 种 “ 对 解 读 的 再 解 读 ” 。 下 文 首 先 从 思 想 史 的 角 度 回 顾 修 昔 底 德 著 作流 传 至 今 并 影 响 当 代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的 历 史 过 程 ;其 次 介 绍 和 分 析 各 派 理 论 家 把 历 史 一 书 视 为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起 源 的 各 种 观 点 ;最 后 对 这 些 观 点 做 出 评 论 ,从文 本 分 析 的 角 度 质 疑 将 修 昔 底 德 思 想 与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相 联 系
8、的 观 点 。 伯 罗 奔 尼 撒 战 争 史 与 现 实 主 义 理 论Paul R. V iotti and Mark V. Kaupp i,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Realism , Pluralism , Globalism2nd ed. (New York: Macm illan Publishing Company, 1993) , p137.詹 姆 斯 多 尔 蒂 、 小 罗 伯 特 普 法 尔 茨 格 拉 夫 : 争 论 中 的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阎 学 通 、 陈 寒 溪 等译 ) ,北 京 ,世 界 知 识 出 版 社 20
9、03年 版 ,第 9页 。Paul R. V iotti and Mark V. Kaupp i,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Realism , Pluralism , Globalism ,p137.例 如 ,时 殷 弘 、 叶 凤 丽 : 现 实 主 义 理 性 主 义 革 命 主 义 :国 际 关 系 思 想 传 统 及 其 当 代 典 型 表现 , 欧 洲 1995年 第 3期 ;徐 莹 、 刘 静 : 修 昔 底 德 与 现 实 主 义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 东 北 大 学 学 报 2004年第 1期 ;刘 飞 涛 : 审 慎 和 节 制
10、:权 势 与 道 义 的 脆 弱 纽 带 评 伯 罗 奔 尼 撒 战 争 史 中 的 国 际 伦 理 取向 , 欧 洲 研 究 2005年 第 1期 。86 一 、 历 史 与 现 实 主 义 的 思 想 渊 源在 国 际 关 系 学 者 中 ,不 论 认 同 或 反 对 将 历 史 作 为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开 端 的学 者 ,大 多 是 治 思 想 史 的 ,即 对 历 史 与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进 行 比 较 ,从 而 判 断 二者 之 间 是 否 存 在 着 思 想 上 的 相 似 性 。 笔 者 认 为 ,从 学 术 传 承 的 角 度 而 言 ,要 讨论 修 昔 底 德
11、 与 现 实 主 义 理 论 家 之 间 的 关 系 ,确 实 需 要 进 行 思 想 史 的 梳 理 ,因 为后 世 的 思 想 家 不 可 能 在 真 空 中 认 识 这 部 两 千 多 年 前 的 古 希 腊 著 作 , 历 史 一书 是 通 过 不 断 的 诠 释 和 翻 译 才 为 当 代 人 所 认 识 和 了 解 的 。 而 且 ,人 们 往 往 先 了解 先 前 各 时 代 学 者 对 修 昔 底 德 著 作 的 研 究 和 介 绍 ,然 后 才 去 阅 读 原 作 。 因 此 ,考 察 历 史 渊 源 应 成 为 了 解 修 昔 底 德 与 现 实 主 义 思 想 联 系 的
12、 第 一 步 。挪 威 学 者 克 努 成 ( Torbjorn L. Knutsen)对 历 史 的 传 承 问 题 进 行 过 较 为详 尽 的 研 究 ,对 此 王 逸 舟 曾 做 过 简 要 介 绍 。 以 下 将 以 克 努 成 的 研 究 为 基 础 ,简 要 回 顾 历 史 与 当 代 现 实 主 义 之 间 关 系 的 发 展 变 化 。在 克 努 成 看 来 ,修 昔 底 德 的 历 史 成 书 后 ,在 古 代 世 界 似 乎 并 不 如 在 当 代这 样 有 影 响 ,修 昔 底 德 的 思 想 “ 在 马 其 顿 、 罗 马 征 服 希 腊 之 后 就 已 经 淡 出
13、西 方思 想 界 ” 。 不 过 ,这 一 论 断 可 能 失 于 偏 颇 。 事 实 上 ,历 史 学 家 们 公 认 ,在 上 述年 代 中 ,包 括 西 赛 罗 、 普 鲁 塔 克 在 内 的 诸 多 思 想 家 都 受 到 过 修 昔 底 德 的 影 响 。甚 至 在 公 元 前 4世 纪 至 希 腊 化 时 期 ,即 通 常 认 为 历 史 一 书 被 遗 忘 的 时 代 ,这部 著 作 也 没 有 被 真 正 湮 没 过 。 当 然 ,由 于 文 字 和 思 想 较 为 艰 深 ,修 昔 底 德 的著 作 对 希 腊 、 罗 马 世 界 的 影 响 不 及 希 罗 多 德 和 色
14、诺 芬 的 作 品 ,它 主 要 在 具 有 较高 修 养 的 文 人 中 流 传 。罗 马 帝 国 崩 溃 后 , 历 史 和 其 他 许 多 希 腊 著 作 一 样 ,在 西 方 世 界 长 期 消 失了 。 而 穆 斯 林 学 者 则 保 存 了 这 些 希 腊 文 献 并 将 古 典 传 统 延 续 了 下 来 。 直 至 文艺 复 兴 时 期 , 历 史 才 在 西 方 重 新 被 发 现 并 受 到 重 视 。 1423年 ,一 位 意 大 利 商国 际 政 治 科 学托 布 约 尔 克 努 成 :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史 导 论 (余 万 里 、 何 宗 强 译 ) ,天 津
15、 人 民 出 版 社 2004年 版 ;王 逸 舟 : 西 方 国 际 政 治 学 :历 史 与 理 论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1998年 版 ,第 9 11页 。托 布 约 尔 克 努 成 :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史 导 论 ,第 12页 。Simon Hornblower, “ The Fourth2Century and Hellenistic Recep tion of Thucydides, ” The Journal ofHellenic S tudies, Vol1115, 1995, pp147 68.87 人 从 希 腊 带 回 包 括 历 史 在 内 的 238
16、份 古 代 手 稿 。 1485年 ,这 部 著 作 首 次 被翻 译 成 意 大 利 语 ,很 快 便 广 泛 流 传 开 来 并 产 生 了 巨 大 的 影 响 。克 努 成 认 为 , 历 史 之 所 以 在 当 时 受 到 欢 迎 ,是 因 为 在 修 昔 底 德 的 著 作中 ,“ 个 人 必 须 具 备 理 智 心 计 、 勇 于 拼 搏 ,这 样 才 能 战 胜 困 难 ,否 则 就 会 被 困 难压 倒 ” 。 这 不 仅 与 当 时 的 商 人 精 神 一 致 ,也 符 合 当 时 的 政 治 现 实 。 在 文 艺 复 兴时 期 的 意 大 利 人 文 作 家 中 ,马 基 雅 弗 利 (N iccol Machiavelli,又 译 作 马 基 雅 维利 )是 受 到 修 昔 底 德 著 作 影 响 的 重 要 代 表 。 当 代 现 实 主 义 者 认 为 ,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