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71 风 采 区域治理 GRACEFUL BEARING 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地域特色与发展现状 刘晓春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摘要：2020 年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全国鄂伦春族人口为 9168 人，主要分布在内蒙古和黑龙江省。鄂伦春人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创造了具有独特风格的音乐文化。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艺术作品大都靠口头传讲。鄂伦春族音乐传统题材、曲目等在不断失传，传统音乐的传承危机非常突出。为了适应现存的生活环境，鄂伦春族传统音乐也在不断地进行自我调适和转变。挖掘和梳理鄂伦春族音乐文化，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乡村振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关键词：鄂伦春族；传统音乐
2、；地域特色；发展现状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595(2023)26-0271-03 作者简介：刘晓春，生于 1964 年，女，鄂伦春族，黑龙江黑河人，博士，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民族经济、民族文化。一、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基本分类 鄂伦春族传统音乐就是指在鄂伦春族音乐传统中，那些久经历史流传下来的、具有本民族文化属性特点的音乐。它特指的是在鄂伦春族传统中，经过历史流传而集体创作，并在传承过程中不断被当地人民所接受、所认可的鄂伦春族民间音乐形式。1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化，鄂伦春人为了适应现存的生活环境，民族传统音乐也在不断地进行自我调适和转变。目前，绝大多数学者基本
3、是从“音乐本体”出发，以音乐类型为划分标准，将鄂伦春族传统音乐分为“民间音乐”与“宗教音乐”两部分，每部分还可细分成若干小部分，如表 1所示。民间分类除了上述学界研究者提到的按“音乐类型”划分方式之外，在鄂伦春人的传统观念中，对于本民族传统音乐的分类，还存在“流域划分、区域划分、时序划分”三种分类方式。依据不同河流名称对其传统音乐进行分类，这在鄂伦春族内部是一种普遍现象，如表 2 所示。鄂伦春传统民歌的体裁主要有“赞达仁”“吕日格勒”“摩苏昆”和“萨满调”四种。内容大体可分为狩猎、采集、仪式、风俗、爱情、歌颂等方面。器乐音乐主要是口弦琴、萨满鼓和鹿哨、狍哨等。二、鄂伦春族民间音乐（一）赞达仁
4、赞达仁是鄂伦春族民间歌曲的统称，有着强烈的艺术魅力和浓郁的鄂伦春风格。赞达仁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通常所说的山歌，另一种是通常所说的小调。赞达仁的曲调虽然大多较为固定，但不同地区不同人歌唱时，又有许多变化。2曲调的结构一般都是单乐般形式的分节歌，反表 1 鄂伦春族传统音乐分类图示 民间音乐 宗教音乐 赞达仁歌曲 萨满长调萨满歌曲 依哈嫩歌舞音乐 萨满祭祀歌说唱音乐 摩苏昆说唱音乐 萨满鼓、腰铃、铜镜、佩铃器乐音乐 口弦琴器乐音乐 鹿哨器乐音乐 狍哨器乐音乐 表 2 鄂伦春族区域流布、代表人物及音乐类型统计图1 黑龙江省 大兴安岭地区 呼玛县白银那乡 盘古河流域 魏美英 呼玛河流域 关扣尼、关金芳、
5、戈永杰 塔河县十八站乡 南瓮河流域 孟桂花 外拉河流域 葛淑贤 黑河市 爱辉县新生乡 刺尔滨河流域 吴云花、孟金红、莫才柱 逊克县新鄂乡、新兴乡 毕拉河流域 莫桂茹、孟淑珍 伊春市 嘉荫县乌拉嘎胜利村 汤旺河流域 嘉荫河流域 杜玉兰 内蒙古自治区 鄂伦春自治旗 阿里河镇 绰尔河流域 额尔登挂 甘河流域 金脉 托扎敏乡/托河镇 托河流域 阿基伦 奎勒河流域 巴妮花 根河流域 白色柱 大杨树镇多布库尔猎民村 多布库尔流域 格尔巴杰 乌鲁布铁镇 奎勒河流域 内淑梅 古里乡 扎兰屯市 南木乡 绰尔河流域 272 风 采 区域治理 GRACEFUL BEARING 复唱述。演唱者常用很多延长音和装饰音，
6、显得十分优美和抒情；有一些曲调的节奏则整齐而鲜明，唱法的特点则高亢、响亮而圆润，滑音和颤音结合使用，使歌声传送得很远，在山谷间久久回荡。鄂伦春族民歌内容丰富，包括歌谣、狩猎歌、情歌、仪式歌、叙事歌、苦歌、儿歌以及新民歌等。以歌谣为例，鄂伦春人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了许多具有广泛社会内容的口头文学，其中较为突出的就是歌谣。鄂伦春人的家园是松涛起伏的林海，獐狍熊鹿满山遍野，河中的冷水鱼掬手可得。鄂伦春人在歌谣中表达了他们对大自然的由衷热爱。在鄂伦春民歌中，鄂伦春族传统儿童歌曲比较多，但传唱的较少，主要是挖掘不足。主要作品有 小猎手可爱的小鱼小鸟的叫声小花朵12 月歌谣月亮月亮 快乐少年 爷爷
7、健康 小兔子 春天来了 颜色 小鹿 小灰鼠借东风 春歌等。鄂伦春族儿童歌曲童话故事类以及对唱形式较多，如 长腿小鸟。4鄂伦春族儿歌的代表性传承人是黑龙江省省级非遗传承人关金芳女士。关金芳会唱很多儿童歌曲，比如别雅别雅，这个童谣用鄂伦春语表达，非常活泼有趣，朗朗上口，表达了小孩的天真可爱和高超的狩猎技艺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金芳带领鄂伦春孩子参加过上海少儿 56 个民族的会演、大兴安地区的会演等许多文艺演出。走出去，唱原生态歌，跳民族舞，接触外面的世界，开阔了孩子们的视野，也增加了孩子们的民族自豪感。同时，把这种文化传承也带到学校，让学校编排少儿歌舞，如 十二月拍手歌等，通过歌舞活动让孩子们
8、学习民族语言。（二）摩苏昆“摩苏昆”是鄂伦春语，意为说唱故事，这种口头文学广泛流传在原毕拉尔路鄂伦春族聚居区。摩苏昆是边说边唱、说唱结合的一种表演艺术形式。每当闲暇时间或狩猎休息的间隙，喜欢听摩苏昆的人们便聚在一起，围坐一圈听摩苏昆说唱者的精彩表演，说唱者多是业余说唱能手，年龄也较大。他们中间有狩猎能手“莫日根”，有能歌善舞的民间艺人，还有氏族萨满等。由于摩苏昆篇幅很长，所以一篇故事要讲十几天，甚至几十天。现存“摩苏昆”中有代表性的作品有 10余篇，如英雄格帕欠 双飞鸟的传说 鹿的传说。（三）舞蹈音乐“吕日格勒”“吕日格勒”专指配合舞蹈的歌曲，也就是载歌载舞的音乐。常见形式上二人、四人或多人手
9、拉手随歌声节奏上下晃动，在原地或按圆圈缓缓踏动脚步。如斗熊舞即二人或四人双手按腿上模仿熊的撕斗，用喉音“哼莫”“哼莫”伴舞，气氛紧张健勇，表现猎人勇武智慧的英雄气概；群球嫩是模仿树鸡蹲跳动作，曲调和动作简洁、可爱，还有的形式仅用“哲嘿哲”“哒很哒”等呼声伴舞。吕日格勒题材和内容较多，有祭祀舞蹈，也有庆丰收歌舞。黑熊搏斗舞是其传统舞蹈中的一种表演形式，是模仿黑熊搏斗的一种舞蹈。（四）口弦琴“朋奴化”是鄂伦春语，意为口弦琴。它用铁制成，形状类似镊子，呈椭圆形。其口上伸出一小截，在口的中间夹有薄钢片。演奏时左手握口琴尾端，然后放在唇齿之间，右手弹拨钢片，震动后发出鸣声。其音量不大，音域较窄。但它能吹
10、奏出各种曲调，并能模仿各种鸟鸣声。口弦琴既可独奏，亦可合奏。2013 年，鄂伦春族口弦琴被列入第三批鄂伦春自治旗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五）鹿哨 鹿哨是中国北方以及东北亚地区游猎民族广泛使用的一种拟声狩猎工具。鄂伦春人凭着聪颖的天赋和对自然的认知，从神话传说中得到启迪，从禽言兽语中唤起灵感，揭开了象征吉祥的鹿鸣之谜。鹿哨以桦树皮、桦木、松木等为制作材料，弯如弦月，状似牛角，长短不定，亮铜镶嵌，十分奇特。鹿哨不是用嘴吹响的，而是用嘴含着细头，往肚子里吸气，随着吸进气流的大小，发出“嗷嗷”或“噢噢”的声响。随着鄂伦春人生活的脚步，鹿哨的价值与功能也在发生变化，并不断得到丰富和完善。定居以后，已放下
11、猎枪的鄂伦春人依然在使用鹿哨，鹿哨已由拟声工具演变成演奏乐器和手工艺品，鹿哨制作也成为鄂伦春族狩猎文化中最具民族特色的一项传统技艺5。三、鄂伦春族宗教音乐 鄂伦春人普遍信仰萨满教。萨满作为智者，是沟通神与人的使者。过去，萨满的主要职责是主持各类祭祀活动，如祭祀祖先、请神、娱神、求神、送神等。萨满音乐包括歌唱、叙事和舞蹈几个部分。跳神时首先向神灵陈述病情、请求帮助等，曲调是歌唱性的和叙事性的。它的旋律具有一种神秘、粗犷、阴沉的色彩，以及多变的节奏和表情因素、特殊的衬托词和装饰音等特点。鄂伦春族萨满调真实反映了鄂伦春族萨满文化的基本内容和艺术形式。鄂伦春族萨满主持的春祭仪式十分隆重。这时萨满要唱许
12、多吉祥如意的请神歌，为人们向神灵祈求幸福。唱完请神歌，萨满还要唱显神歌，意思是经过祭神之后，神将在各地显灵，保佑人丁兴旺，幸福平安。最后，萨满还唱几句送神歌，祝福神灵顺利归天。萨满鼓被鄂伦春人称作“神鼓”，是萨满最重要的器物，是萨满重要的伴奏乐器，如果萨满没有鼓便不成其为萨满。四、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现状与对策 273 风 采 区域治理 GRACEFUL BEARING（一）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现状 一是传统音乐类型保存比较完整，文本资料系统全面，但传承现状不容乐观；二是从传统音乐曲目数量比例上来看，赞达仁与萨满调曲目所占比例较高，是鄂伦春族传统音乐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三是从传统音乐的地域分布来看，目
13、前大兴安岭地区与鄂伦春自治旗两地，在曲目数量、传承歌者、音乐类型等方面的保存相对较好；四是从目前民歌手掌握的曲目情况来看，在传统音乐的各种体裁和音乐内涵当中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异；五是传统儿童歌曲至少有上百首，但是传唱下来的不多，主要原因是没有语言环境以及家庭语言教育的缺失。六是从目前有关鄂伦春族歌曲书籍出版发行情况来看不尽人意，已出版的歌曲集基本上是创作歌曲，如鄂伦春原创金曲 80首。6而传统歌曲基本上以内部发行为主，如 鄂伦春民歌讲堂，鄂伦春儿童歌曲集等。七是关注和聚焦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学术研究成果很不平衡，有关摩苏昆的考察7与文化内涵8研究相对更多一些。八是鄂伦春族传统音乐、传统曲艺、传统
14、舞蹈非遗传承人逐渐增多，传承内容丰富多彩如表 3 所示。随着社会的发展，鄂伦春族的传统音乐在不断地发生着变迁。新中国成立以后，鄂伦春族下山定居，其生产生活方式发生很大变化，传统音乐题材、曲目等不断面临失传以及传承发生断代。语言在鄂伦春族赞达仁音乐类型中的演唱和传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目前鄂伦春语言处于濒危状态，新一代年轻人基本不会说本民族语言，导致鄂伦春族传统音乐曲目面临流失和失传。顺应时代发展需求，鄂伦春族人为了适应现存的生活环境，其在本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上的发展也在不断地进行自我调适和转变，创作歌曲不断涌现，如新鄂伦春小唱 你的名字叫鄂伦春 遥远的白桦林 鄂伦春姑娘等。（二）对策建议 一是进一
15、步加强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挖掘、收集、整理、传承、传播工作，并在此基础上逐级申报非遗名录，将具有重要历史、文化、艺术、科学和社会价值的传统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纳入政府主导的保护范畴。二是加强宣传推广。打造和传播鄂伦春族音乐文化品牌，提高其知名度。三是积极组织少数民族音乐项目参加省内外展示。四是要加强应用研究，关注民族音乐与乡村振兴的结合与互动。加强非遗传承人研究，对民族音乐背后的文化内涵进行深入解读，从美学、饮食、服饰、宗教等方面挖掘森林文化的时代价值。参考文献 1 张天彤,中国少数民族濒危传统音乐抢救项目(鄂伦春族)R.2021.2 手上森林编委会.鄂伦春族非物质文化遗产普及读物R.鄂伦春自治
16、旗人民政府,2019:173.3 张慧平.鄂伦春族传统生态意识研究D.北京林业大学,2008.4 王肯.1956 鄂伦春手记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248.5 刘晓春.黑龙江沿岸历史文化研究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22:172.6 陈辉,何振华,宏雷.鄂伦春原创金曲80首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8.7 吴迪.鄂伦春族说唱音乐“摩苏昆”的考察与研究D.延边大学,2011.8 崔曾辉.鄂伦春族“摩苏昆”鹿的传说 文化内涵研究D.延边大学,2017.表 3 国家和省级（自治区）鄂伦春族传统音乐、传统曲艺、传统舞蹈非遗传承人 项目类别 项目名称 姓名 性别 出生年月 级别 名录
17、保护单位 传统音乐 鄂伦春族 赞达仁 额尔 登挂 女 1931 年（已故）第二批国家级 第一批内蒙古自治区级 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文化馆 葛淑贤 女 1945 年 第一批黑龙江省级 大兴安岭群众艺术馆 延楚林 女 1963 年 第二批内蒙古自治区级 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文化馆 关金芳 女 1956 年 第五批国家级 第二批黑龙江省级 呼玛县文化馆 鄂伦春族 口弦琴 吴瑞兰 女 1947 年 第二批黑龙江省级 黑河市爱辉区 文化馆 传统曲艺 鄂伦春族 摩苏昆 莫宝凤 女 1936 年（已故）第二批国家级 第一批黑龙江省级 黑河市爱辉区 孟淑珍 女 1951 年 第五批国家级 第一批黑龙江省级 黑河市爱辉区 传统舞蹈 鄂伦春族 吕日格仁舞 关扣尼 女 1935 年（已故）第一批黑龙江省级 大兴安岭地区群众艺术馆 关金芳 女 1956 年 第二批黑龙江省级 鄂伦春 族萨满舞 关扣尼 女 1935 年（已故）第一批黑龙江省级 大兴安岭地区群众艺术馆 关金芳 女 1956 年 第二批黑龙江省级 鄂伦春族 斗熊舞 杜玉兰 女 1971 年 第二批黑龙江省级 伊春市嘉荫县文化馆 何琳 男 1970 年 第七批内蒙古自治区级 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文化馆
